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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真相(1/5)

心无挂碍，无挂碍故无有恐怖。

心无挂碍&hellip&hellip 心无挂碍&hellip&hellip 不知来向的低浅吟唱，从无垠的黑暗里漫过，留下一片从未感受过的宁静与舒缓。

身体很轻，轻过一片羽毛，在虚无缥缈的空间里飘来荡去，总也着不了地。

每个人死去的时候，都是这样的感觉么？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，没有痛觉，没有思想，很是轻松。

就只有残存在脑子里的那段似乐非乐的声音，还在耳朵里徘徊，久久不肯散去。

她还有挂碍吗？！ 应该没有了吧，自己连性命都不要了&hellip&hellip 可是，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皱成一团，无法做到跟自己的身体一样的轻松呢？ 原来，一死万事休，根本就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空话。

自己的&ldquo挂碍&rdquo，太多了，连死亡也消减不了&hellip&hellip 世间放得下丢得开的潇洒人物太少，所以，无怪天下有如此多的鬼魂了。

这个道理她一直都知道，但是直到现在才完全理解了，且是切身体会。

罢了罢了，纵是了解了，体会了，也无用了。

总之，冥界马上就会增添一个一生与鬼为敌的新鬼。

多讽刺的一桩事情。

冥界，会是个什么样子？ 刀山游锅？ 鬼哭狼嚎？ 暗黑不见天日？ 无法想象。

&ldquo呵呵，睡得差不多了，该醒了吧。

&rdquo 谁？ 又是谁附在自己的耳畔低语，声音腔调，熟悉之至。

一种奇怪的感觉，虫子一样，从脸颊爬到鼻子，来来回回，毛毛痒痒的。

中断了很久的意识竟然渐渐聚拢回来，淘空了一样的身体也在杂乱无章的脑部运动中重新有了实在的质感。

久违了的力量从心口窜到咽喉，又从咽喉汇集到鼻腔&mdash&mdash 啊秋！ 一个响亮的喷嚏。

双眼紧闭的钟旭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，使劲揉着鼻子。

&ldquo谢天谢地，总算是醒过来了。

&rdquo 声音不再低沉，充满了欣喜。

皱着眉头，钟旭缓缓睁开了眼&mdash&mdash 黛青色的夜空立即充斥了整个眼帘，一轮银盘满月，高悬其中，光采依然。

再看，大大小小的黑色轮廓，鳞次栉比，错落有致地分散在四周，细细一瞧，方知是那些个在夜色中不辨细节的大厦高楼。

在冬季里不可能出现的温柔夜风，一丝又一丝地从四面八方温煦地吹过来，带着薄荷糖一般的清凉味道。

被这样的风吹一吹，再糊涂的人，也清醒过来七八分。

&ldquo清醒了没有啊？&rdquo一只大手从钟旭的身侧伸到了她面前，上下晃动着，&ldquo喂，老婆！&rdquo 这一声&ldquo老婆&rdquo，不啻威力了得的炸药，把她刚刚拣回来的魂魄又轰得七零八落。

猛一把推开眼前的手掌，钟旭就势闪到了一旁，靠在身后一块不知做什么用的水泥桩子上，警惕万分地瞪着一直坐在她身旁，笑意盈盈的司徒月波，大声吼问：&ldquo谁是你老婆？！你个混蛋怎么还在这儿？这里是什么地方？为什么我会在这里？&rdquo &ldquo啧啧，能骂人了，看来是没问题了。

&rdquo 柔亮的月光下，一根白色且光滑的羽毛，在司徒月波手里转动着，跟他的语气一样顽皮。

&ldquo这里是什么地方！回答我！&rdquo他越是轻松，她越是紧张。

经历过刚才由他一手造成的生死之难，对他，还怎么可能松懈得了。

而且，一睁眼便看到现在这种景况，委实太怪异了，她简直找不到一点头绪。

司徒月波站起身，一张再正常不过的笑脸在月光下暴露无余：&ldquo这里是长瑞的天台&hellip&hellip&rdquo &ldquo什么？&rdquo钟旭腾一下弹了起来，&ldquo你说我现在在长瑞大厦的天台上？可是&hellip&hellip&rdquo 这怎么可能？自己明明已经，已经自刎而死了，怎么还能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尽之地的天台上安然晒月亮？ 钟旭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发烫的脸。

嗳？！等等，为什么自己的脸是烫的？ 如果自己真的死掉了，那么现在的自己铁定是一抹幽魂。

可是，鬼魂是不可能有温度的。

怎么会这样？！ &ldquo我的天，别再揉你的脸了，&rdquo司徒月波走上前，一把拉下钟旭还在不停测试自己体温的双手，嗔怪道：&ldquo看看，都红成猴子屁股了。

&rdquo &ldquo你又想耍什么花样？&rdquo钟旭拼命甩脱他的手，目光如刀，&ldquo我把性命都给了你，你还要怎样？还想耍我到什么时候？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？&rdquo &ldquo唉，你总是这么毛躁。

&rdquo司徒月波摇头叹气，旋即笑道：&ldquo这里的确是长瑞大厦的天台，嗯，也是冥界的地盘。

&rdquo &ldquo冥界？你，你说这里是冥界？&rdquo钟旭呆了，她看看四周毫无异状的风景，而后狐疑地看牢了司徒月波：&ldquo我真的&hellip&hellip死了？&rdquo &ldquo是。

&rdquo司徒月波没点头，也没摇头，&ldquo可也不是。

&rdquo &ldquo你什么意思？&rdquo钟旭被他不是回答的回答给完全弄糊涂了，死了就是死了，什么叫是又不是，这个混蛋，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过一下猫玩老鼠的瘾吗？！ &ldquo老婆&hellip&hellip&rdquo司徒月波固执地再一次拉起她的手，这一回，任她怎么挣扎也无法摆脱，&ldquo我要你用另外一种方式，活下去。

&rdquo 月光虽比不上阳光，但是足以令钟旭看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。

这一眼，钟旭看得傻了。

不是为那声听来情真意切的称呼，也不是为了他后头深意十足的回答，而是为了他的&hellip&hellip眼神。

澄亮透澈，柔和坚定。

如此眼神，她曾痴痴看过千遍万遍，纵是化成了灰烬也无法遗忘。

是他回来了，真正的他？！ 似乎与自己已阔别了一万个世纪的心动之情，竟突然从已成焦土的心里冒了芽，复了苏&hellip&hellip 不对，肯定不对。

刚刚冒了个头的嫩芽，转瞬便被钟旭自己给掐死了。

他亲手杀掉了自己的至亲，令到她魂魄无存，这是自己亲眼所见，根本无法抵赖的铁一样的事实。

狠毒至此，他还有可能&ldquo回来&rdquo吗？！ 钟旭断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，并为自己刹那的失魂而懊悔不已。

&ldquo冥王，我没有兴趣再陪你玩下去。

&rdquo钟旭握紧拳头，忿然道：&ldquo你还有什么不堪的龌龊打算，索性一次都说了吧。

还有，把你的脏手放开！&rdquo &ldquo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入骨。

&rdquo司徒月波毫不介意她的大吼大叫，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，&ldquo所有一切，的确是我设下的一个局。

是故意，也是迫不得已。

&rdquo &ldquo我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，你亲手杀死了我奶奶却是不争的事实！&rdquo钟旭红着眼睛，决然道：&ldquo放了我，或者彻底毁了我。

总之，从此以后，不要再让我见到你！&rdquo 钟旭的脸上，看不到任何丝毫可以转圜的余地，而面对这样一个决绝的女子，司徒月波竟露出了赞许的神情：&ldquo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？就是你面对敌人时的气魄。

本事可以学，但气势却是天然生就。

呵呵，不枉我花了十六年时间在你身上，总算是大功告成。

&rdquo 他疯了吗？ 钟旭听完他的话之后的第一反应。

什么十六年，什么大功告成？！ &ldquo你&hellip&hellip你到底在&hellip&hellip&rdquo 钟旭话未说完，就被他强拉着来到了天台的边缘。

天，钟旭一阵眩晕。

好高的地方，脚下的城市，看不到一点灯光闪烁其中，却并没有因此落到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步，透过由下至上弥漫着的薄薄雾气，依稀能看到四通八达的道路与形状各异的建筑物隐没其中。

诺大一座城市，除了他们两人的说话，居然没有听到任何其他声音。

他专注地远眺着前方：&ldquo你看这城市，跟你平日所见，有什么不同吗？&rdquo 这是她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吗？ 如果是，为什么沉寂得如一座没有生命的死城？！ 她记忆里的城市，就算到了午夜凌晨，也是片片灯火，处处人声。

&ldquo这根本不是我住的地方，毫无生气。

&rdquo她收回俯瞰的目光，冷冰冰地回应道。

司徒月波转过头，微笑：&ldquo这里，是冥界里的一座城市。

跟你以前生活的城市，处于一个平行的空间。

冥界人界，好比镜子的里外面，人类生活在外头，鬼魂生活在里头。

比如我们脚下的房子，既供人类使用，又供鬼魂消遣。

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地方，但是却是两个没有交集的空间，因此大多数时候，人类跟鬼魂都是互不相见和平共处的。

很多人总是好奇，所谓的阴曹地府是什么样子。

看吧，其实就是这个样子，同人界一模一样。

&rdquo &ldquo冥界&hellip&hellip就是这样？&rdquo钟旭惊诧地瞪大了眼。

原来所谓的冥界鬼地，跟自己的想象完全不一样，曾多次以为是什么龙潭虎穴，却未料到竟是人界的翻版？！ 司徒月波见她一脸惊异，笑：&ldquo呵呵，我早说过，人鬼两界，本来就是关系微妙。

没有人，又哪里来的鬼呢。

&rdquo &ldquo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？如果我没记错，你说要把我交给阎罗处置！&rdquo他的轻笑猛一下惊醒了还在惊叹里的钟旭，&ldquo既然我已经到了冥界，你还在等什么？&rdquo &ldquo哈哈哈哈。

把你交给阎罗？！&rdquo司徒月波不禁大笑，&ldquo那个，是我骗你的。

&rdquo &ldquo什么？你骗我的？&rdquo钟旭一下子懵了，当初他红口白牙说得斩钉截铁，还口口声声绝情绝义地说什么他不会再过问她的事，这才多长时间，马上又改口说是在骗她？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？！ &ldquo对不起，我的确是不得已而为之。

&rdquo司徒月波收起笑容，颇为无奈地问了她一个问题：&ldquo知道我为什么不亲手取你性命，只是执意逼你自尽吗？&rdquo &ldquo冥王陛下不是在顾念我们的夫妻之情吗？&rdquo钟旭立即出言讥讽，这个混蛋，在这种时候还要故意戳她的痛处。

&ldquo因为，我根本杀不了你。

&rdquo司徒月波神情泰然，却是语出惊人。

钟旭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大问题，她猛抬起头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：&ldquo你说什么？再说一次！！！&rdquo &ldquo不要以为身为冥王，就能高高在上为所欲为。

万事万物，相生相克，这是贯穿一切的金科玉律。

就算身为冥王，也不能豁免。

所谓一物降一物，正是这个道理。

&rdquo司徒月波看牢了她，&ldquo从钟馗那个老鬼开始，你们钟家生就是让我束手无策的人物。

我能操纵天下所有人类的性命，却独独不能动你们钟家一根手指。

你们家族里历代成员都是依足了生死册上的年限，寿终正寝的，只要大限未到，不光是我，冥界里任何一员都不能伤到你们钟家人的性命。

如果要提前中止你们的生命，只有一个方法，便是要你们甘愿自行放弃，也就是自尽。

唉，这就是那钟老鬼为你们这些后辈造就的宿命，真是把我给害苦了。

&rdquo &ldquo天哪，会有这种事情？&rdquo他说的每个字，不啻天方夜谭，钟旭使劲甩甩头，语无伦次地问：&ldquo可是，可是，你说什么不能动我的家人，那你，你怎么又能杀掉我奶奶？这不是太矛盾了吗？&rdquo &ldquo矛盾？！不，一点也不。

&rdquo司徒月波摇头，&ldquo你奶奶早在一年前就该到冥界来报到了，是我私自给她添了一年的寿命。

&rdquo &ldquo你的意思是&hellip&hellip我奶奶一年前就该&hellip&hellip寿终正寝了？！&rdquo钟旭的舌头僵直得几乎打不过弯来，&ldquo那，那你又&hellip&hellip&rdquo &ldquo给她一年寿命，就是为了要利用她来帮我演足这场戏啊。

呵呵，看来效果极佳。

&rdquo司徒月波得意地扬起唇角。

演戏？他又说演戏？！ 钟旭完全看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。

&ldquo你致命的弱点，就是太重情义。

你视你的亲人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，所以，我只能利用这一点来威胁你，最终达到我的目的。

&rdquo他不慌不忙地说着。

&ldquo你的目的？！&rdquo钟旭使劲甩甩头，然后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，&ldquo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我死掉，从而除掉一个对你们冥界有大威胁的敌人吗？！没想到，竟然要你花去如此大的心思！好了，你的目的达到了，那你现在还在跟我废话什么？！&rdquo 自己，居然上了他一个大当。

太不甘心了，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卑鄙，连哄带骗地取走了她的性命。

&ldquo如果不抛弃掉生命，&rdquo司徒月波拉下她激动的手，顿了顿，&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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